文/杜曦云
生命是奇迹,活着的人坐享其成,却无法亲眼见证自己从何而来、归于何处。艺术是心灵需求的产物,充满差异感的作品,见证着充满各种需求的心灵。
郭利伟开放的吸收着现代主义以来的艺术语言,来表达他栖居于中国本土的形而上感悟。在这片地域里,他仰望高天、俯察大地、反观自身,用表现主义倾向的语言,纵横捭阖着他在不同情境中的心绪和悠思。因为对自己内心真相的好奇,郭利伟作画时有意排除预设,在本能中调动秉性、开发潜能,让未知的能量实证生命的可能性。这个过程中,开放内心和开放语言相携相随。在他的画面中,日升月降、花开叶落、四季循环,各色交替……三三两两的个体,在浩瀚天地和悠悠岁月中寻找自己的位置和意义。有意无意间,他的一幅幅画面,印证着在这片土地上循环已久的文化秩序。时光日新月异,但某些认知、信念、方式源远流长,在经验、观念乃至超验的层面中漫延至今,弥散在日常生活、举手投足的很多方面。
何崇岳用“纪实摄影”的方式,为中国北方农村的村民们拍摄大合影或单独留影。立此存照,是摄影最原初的功能,何崇岳守护着这一功能。在那些日出而作、日落而息的农村里,他颇费周章的邀请全村老少聚到一起来合影,合影地点由村民们自己选择。用“大画幅”摄影的方式,何崇岳精致留存了村民们合影时的身姿和表情——它们是文化潜意识的生动流露。这些照片铭刻了一方水土一方人的身影,包含着耐人寻味的大量细节,越是对比多种文明形态、越是拉开时间距离,观看时越可能感慨万千。百感交集的触动,驱动着他采用了古典油画般的布光,为辛劳一生的老农们逐一拍照留影。沐浴在左上方的暖光下,这些老人们的轮廓和体面清晰而富有尊严感的显现出来了。在他们肉身衰老、行将离去时,何崇岳用饱含爱悯的方式,挽留他们,以供缅怀。
面对浩瀚时空、已知和未知、可知和不可知,不同个体的感受和认知充满差异,形成参差的文化生态。但无论如何,生命的产生是奇迹,肉身的消逝是宿命。看似无形的特定文化秩序,在特定地域中生长,一代代循环……它的持久性,以及改变的可能性,在不断开放的视野中,才能更了然于心。